琼恩(5/5)
尔也在火堆旁,你杀他却很快。
”她的眼神坚决而严肃,“你也打算杀我——尽管那时我还在睡觉——直到发现我是女人。
”
“那不一样,你们是战士……是守望者。
”
“对啊,你们乌鸦不愿让人发现,我们现在也一样。
一样!快杀了他。
”
他转身背对老人:“不。
”
马格拿走上前,高大,冷酷,不怀好意:“我说要。
我是指挥官。
”
“你指挥瑟恩人,”琼恩告诉他,“管不了自由民。
”
“我没看到自由民,只看到乌鸦和乌鸦的老婆。
”
“我不是乌鸦的老婆!”耶哥蕊特拔出匕首,快速跨出三步,抓住老人的头发,将脑袋向后一扳,割了喉咙,从一边耳朵划到另一边耳朵。
即使死去时,那人也没出声。
“你什么都不懂,琼恩·雪诺!”她冲他大喊,将染血的刀扔到他脚下。
马格拿用古语说了些什么,也许是要瑟恩人就地处决琼恩,但真相他已永远无法知晓。
闪电陡然劈落,一道耀眼的蓝白光芒打在湖中央塔楼的顶端。
他可以感觉到它炽烈的愤怒,雷声降临,震撼黑夜。
死亡咆哮着扑来。
闪电的强光令琼恩看不清楚,但在听见惨叫之前的刹那,他瞥到一个疾驰的影子。
头一个瑟恩人死得和老人一样,血从撕裂的喉咙里涌出。
然后闪光消失,影子转身,一声咆哮,又一人在黑暗中倒下。
到处是咒骂、呼喊和痛苦的嚎叫。
琼恩看见大疖子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,撞翻了三个人。
是白灵,他疯狂地想,白灵跳过长城来救我。
接着,闪电又将黑夜变成白昼,他看到那头狼踩在德尔胸膛,黑糊糊的血从口中流下。
灰的。
他是灰的。
黑暗随着隆隆雷声一起到来。
狼在瑟恩人中穿梭,他们则用长矛乱刺。
老人的母马被屠杀的气味刺激得发了狂,后腿人立,蹄子猛踢。
长爪仍在手中,琼恩·雪诺突然意识到,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。
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狼身上,他砍倒第一个,推开第二个,劈向第三个。
狂乱之中,有人喊他的名字,但无法断定那是耶哥蕊特还是马格拿。
奋力控制马匹的那位瑟恩人根本没看见他,而长爪轻若鸿毛。
他挥剑砍向对方小腿,感觉到钢铁劈开骨头。
野人倒下去时,母马冲了出去,琼恩左手抓紧鬃毛,一下子跃上马背。
脚踝被手攫住,他向下猛砍,然后看到波吉的脸在血泊中消失。
马儿人立,扬腿猛踢,击中某瑟恩人的太阳穴,发出“喀嚓”一声响。
随后人马开始狂奔。
琼恩没有引导方向,只尽力伏在马背上,穿越泥沼、雨水和雷电。
湿草抽打着脸,一支长矛从耳际飞过。
若马跌断腿脚,他们便会追上来,把我杀死,他心想,但旧神与他同在,马儿没事。
闪电划过黑暗的天顶,雷声在平原上翻滚,呐喊在身后减弱消失。
午夜后,雨停止,琼恩独自徘徊在高高的黑草海中,右大腿痛得厉害。
他低头看去,惊讶地发现一支箭戳进大腿后面。
什么时候的事?他抓住箭杆,拉了一下,但箭头深埋进肉中,越拔痛得越厉害。
他试图回想客栈中狂乱的景象,但只能记起那头灰色的野兽,精瘦而恐怖。
它太大,不是普通的狼。
冰原狼。
只可能如此。
他从没见过行为如此之快的动物。
就像一阵灰色的风……难道罗柏回了北方?
琼恩摇摇头。
找不到答案,难以思考……那头狼,那个老人,耶哥蕊特……这一切……
他笨拙地滑下母马的背,受伤的腿顿时一软,令他不得不咽下尖叫。
会很痛苦。
然而箭必须弄出来,等待没有好处。
于是琼恩握住箭羽,深吸一口气,往前推去。
他闷哼,接着咒骂。
实在太疼,做到一半就停了下来。
我像头被屠宰的猪一样血流如注,他心想,但只能继续,别无选择。
于是他满心不情愿地再度尝试……很快又颤抖着停止。
再来一次。
这次他喊叫出声,箭头总算从大腿前面穿了出去。
琼恩将染血的裤子往后褪开,以便抓得更牢,然后皱紧了脸,缓缓将箭杆穿过腿部。
他不知自己为何没有晕厥。
之后,他抓着“战利品”,躺在地上,静静地流血。
太虚弱,走不动。
过了一会儿,他意识到如果不强迫自己动起来,很可能流血至死。
于是琼恩爬到浅溪旁——母马正在那儿喝水——用冷水清洗大腿,然后从斗篷上扯下一条布,紧紧包扎起来。
他把箭也洗了洗,拿在手里仔细观察。
羽毛是灰的还是白的?耶哥蕊特用淡灰色鹅毛做箭羽。
箭是她放的吗?他不能怪她。
不知她是瞄准自己还是瞄准坐骑。
若那母马倒下,我就完了。
“幸亏腿挡在中间。
”他喃喃道。
他休息片刻,让马去吃草。
它没游荡太远,真不错,否则他一瘸一拐地拖着伤腿,根本追不上。
他好不容易才撑着自己站起来,爬上马背。
之前我是怎么骑的,没马鞍,没马蹬,手里还拿着一把剑?这又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。
远处传来轻微而沉闷的雷声,但头顶的乌云已经散开。
琼恩抬头搜寻,找到冰龙星座,然后调转马头,向着北方的长城和黑城堡进发。
膝盖顶上老人的马,大腿肌肉便一阵剧痛,令他抽搐。
回家了,他告诉自己。
如果真是这样,为何心底如此空洞?
他一直骑到黎明,繁星如无数只眼睛,向下俯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