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十一(4/5)
觉得那一刻连空气都是甜的。
他并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。
他不知道她那暗不见天的过去与不得而知的未来。
他不怕她,也不会绕道而行。
她想,是他的无知与她的放纵,才导致了那一夜一发不可收拾的战火连天。
从山上下来,从大巴下来,所有人挥着手说再见。
凌书城说:“我把你送回学校吧。
正好,我还从来没进过你们技术院。
”
他说这话时,面上还有些红,因为刚才在车上,他一直悄悄拉着她的手,大脑一片空白。
宋星辰却摇头,问他:“你累了吗?”
“不累。
”他像只精神抖擞的大狗,眼里全是光彩,没有半分倦意。
估计就是这会儿让他去跑个五千米,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,他还能边跑边嗷嗷叫唤。
宋星辰略一顿,下定了决心,说:“你会唱歌吗?”
“啊?”凌书城挑眉,“忘了告诉你,我还有一外号,中飞院张学友。
”
宋星辰没忍住弯起嘴角,领着他往步行街去了,“走,唱歌喝酒去。
”
那一夜是放纵的。
她叫来整整一件啤酒,倒满了,和他对饮。
“你喜欢我什么?”
“没有原因。
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?”
“因为看见你的时候,心会跳,嘴会笑。
”
他真是会说话,三言两语就能叫她哈哈大笑。
宋星辰一杯一杯和他喝,说: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?”
“没有。
”
她一顿,“一点也没有?”
“想知道的,有关于你的,我想亲自去了解,你一口气全说了,那多没意思?”
彼时的凌书城兀自以为两人还有数不清的日子可以相互了解。
宋星辰苦涩一笑,心想,也许就只有今夜了。
要么今夜,要么毕业。
可他是多么前途无限的飞行学员?他穿着制服的耀眼模样,她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有朝一日回想起今夜,回想起她把第一次交给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少年,那也是很值得纪念了。
因为他们不会有未来的。
他们拥有的就只有今夜。
那一件啤酒下肚时,宋星辰拉着醉醺醺的人往中飞院走。
“凌书城,你去把制服换上。
”
“换、换制服干嘛?”
“我想看啊。
”她也醉了,傻乎乎笑着,“你穿制服很帅。
”
凌书城一听,可不得了,雄赳赳气昂昂冲回宿舍,换上制服就往外走。
陈声拉住他胳膊:“上哪儿去?醉成这样,还能走?”
凌书城把胳膊一抽,笑嘻嘻伸出一只指头,指着陈声鼻子:“叫你看不起我,我今儿,我今儿就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了!”
陈声一顿,眉头一皱:“那小太妹?”
凌书城不乐意了:“叫、叫谁小太妹呢?你才是小太妹,你全家都是小太妹!”
陈声说:“你喝醉了,别出去了。
这个样子会坏事。
”
凌书城可不干,推门就往外跌跌撞撞地跑:“别拦着我,我找我星辰去!”
满天星辰,少年人满心欢喜。
他带着酒气,穿着制服出现在宋星辰面前。
橙粉色头发的人也笑开了,就在中飞院的操场上往他身上跳:“帅就一个字,我只说一次!”
天知道凌书城醉成这样,拿来力气抱着她原地转圈。
可那一日既然以自由开始,理所当然该以自由的名义结束。
他们去了步行街的酒店。
刷卡进门,踢掉鞋子,卡也懒得插上,往地上随手一扔,两人就抵在墙上亲吻起来。
酒气熏天,是陌生人的危险讯号,也是恋人之间的甜蜜毒/药。
唇是火热的,身体也是,连同灵魂在内,恨不能统统一把火烧掉。
是爱/欲之火,是心灵之火。
他是毛头小子,急躁而按捺不住。
她就由着他胡来,甚至引着他胡来。
他吻遍了眼前的人,仿佛拼命汲取着一朵绽放的鲜花,急不可耐。
那一夜,窗外是万家灯火,屋内是不灭欲望。
内心是兵荒马乱,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宁静。
她的青春,她的清纯,都交付给他了。
人生的前二十年,她从未拥有过什么值得纪念的一刻,而这一刻,一切都得到圆满。
哪怕天明就要离去,哪怕天明就再也回不去。
那一刻是痛苦而欢愉的,她在黑夜里流着泪,笑出了声。
宋星辰紧紧抱拥着少年紧实又汗涔涔的身躯,被填满的不止身体,还有灵魂。
后来的事情,理所当然发生了。
天明时,凌书城从宿醉与放纵中醒来,发现宋星辰不见了。
当天夜里,他被余庆找人暴打了一顿,就在地下停车库,幸好路知意和陈声赶来救他。
他挨打这件事,宋星辰是最后一个得知的。
听说凌书城腿瘸了,她发疯似的冲进男生宿舍,要跟余庆拼命。
两人就这样在走廊上扭打起来,她只是个女生,哪里是余庆的对手?三言两语就给推搡在地上坐着。
余庆抓着她的头发咆哮:“不让老子上你的床,自己却送上别人的门,是吧?”
她哈哈大笑,流着泪说:“我他妈被狗被猪压,都不愿意被你压。
”
她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,天旋地转,耳朵边上嗡的一声,什么声音都没有了。
那一日,她被众人围观着趴在男生宿舍的走廊上,心道,如果凌书城这辈子开不了飞机了,她就从这窗户口上跳下去
她用命来还。
哪怕她这烂命一条,根本还不起。
她顶着肿了的面颊,一声不吭离开男生宿舍,坐车去了医院。
那天夜里,凌书城睡在病床上,她就隔着一道门,隔着一扇玻璃窗,目不转睛看着他。
半夜里,陈声醒来了,侧头看见她站在门外,悄无声息爬了起来,推门来到走廊上。
两人对视片刻。
陈声问:“宋星辰?”
“我是。
”
他顿了顿,问:“要我帮你叫醒他吗?”
她摇摇头:“我就来看看他。
”
陈声看着她面上的巴掌印,最后点点头,说:“要合合,该分分,不要拖着。
他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,其实最认真了。
”
那一句认真,听得她满眼泪光。
她点头,重重地点头,说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