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八(3/5)
在梧桐树上长声嘶鸣,谁家的西瓜镇在冰凉的地下水里,天上仿佛还有几颗星辰,欢快活泼地望着地上的人。
可对于宋星辰而言,那一夜是灰白的,死寂一片。
她在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孤立无援的滋味,众目睽睽之下,她弱小到毫无还手之力,却还无处声讨。
那样的瞬间,在今后的十来年里逐渐多了起来。
多到麻木。
后来她终于明白,她的人生前十八年,大抵就是这样了。
独立以前,她就是个赔钱货。
她寄人篱下,白吃白喝余家的,受点罪也无可厚非。
但童年也并不总是这样悲哀,都说人在逆境求生存,生于忧患死于安乐。
在这样的忧患重重下,宋星辰很快学会了一项新的本事——向敌军示好。
她在余庆身上撞得个头破血流后,终于不再与他为敌,既然没法降服敌人,那就干脆投降。
她开始做余庆的狗腿子。
余庆要吃鸡腿,行,那她就把碗里的这只让给他。
余庆要打架,行,她人小力薄,没法助他一臂之力,干脆在一旁摇旌呐喊。
余庆成绩差劲,愁自己考试之后会挨揍,行,她把自己的卷子换给他,拿来他那空白卷重做一次。
对于余庆来说,这是个新鲜事。
灰姑娘学会认清形势、向他投诚了!
哈哈哈,斗了这么多年,她终于知难而退了。
此战他胜。
欺负一个会反抗的弱鸡,余庆很有成就感,可当那只鸡变成个闷葫芦,指挥围着你打转,任你打骂绝不还手时,他这施暴者也顿时爽不起来了。
成吧,那就放过她。
看在她这么识趣的份上,哼,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。
余庆默默后脑勺上的疤痕,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大度的人。
后来的事情,在两个逐渐长大的孩子记忆里,完全朝着不同的方向悍然而去。
对于宋星辰来说,余庆是根刺,哪怕她时刻对他笑,凡事都帮着他,就是助长他的歪风邪气也在所不辞。
可余庆的存在无时无刻都提醒着她,她的自尊被人践踏在脚下,有他在一天,她就永远是那个没有自我的宋星辰。
恨也要笑,痛也要笑。
他打她一巴掌,她也会言笑晏晏把另一侧的脸凑过来,说:“高兴的话你再打一下?”
然而在余庆眼里,宋星辰不再是当初那个和他争夺一切的孤女了。
是从什么时候变味了呢?
也许是从他绞尽脑汁想不出卷子上那道应用题该如何解答时,她从右边偷偷塞来卷子,朝他眨眨眼那一刻起。
也许是在他正值发育期,打完篮球吃掉一只面包却依然觉得饥饿时,她把她的那只默默放在他抽屉里,晚自习前没有吃一点东西,明明饿得脸色发白,还微笑着冲他说“不饿”的瞬间。
也许……
一切都变了。
她不是孤女,她是战友。
当她不再与他作对、分享父亲的爱、分走本该属于他的零食或玩具了,她就再不是讨人厌的宋星辰了,她是可爱的,是善良的,是热心的,是漫画里新一的小兰、夜礼服假面的水冰月那样的存在。
初三的时候,班里开始补课,周六周日都要补。
班主任和颜悦色对大家说:“咱们学校补课费很便宜,也只是象征性地酬谢一下勤苦工作的老师们,大家明天每人交七百。
记得跟父母说清楚,是一整个学期交这么多。
”
这七百块的事,当晚余庆就在饭桌上说了。
余天华嘱咐谢芸:“把俩孩子的补课费准备好,明儿交给老师。
”
谢芸当面没说什么,次日清晨,等到余天华去上班了,却只给了余庆七百块。
余庆惊讶地问:“宋妞妞的补课费呢?”
谢芸淡淡地说:“家里都揭不开锅了,就这七百了。
”
余庆匪夷所思:“那她难道就不补课了?”
谢芸侧头看了眼宋星辰,说:“这样吧,庆庆你周末回家,把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再给妞妞讲一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