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瘟村惊鸿识文姬(4/5)
他指挥仅存的几个尚有气力的老弱,收集村中所有能找到的陶罐瓦瓮,在洁净区架起大锅,日夜不停地熬煮浓醋,蒸汽弥漫,熏蒸着隔离区的每一寸空气。
他要求所有照顾病患的人(主要是蔡琰和两个同样染病较轻的老妇),每次出入必须用滚烫的开水反复洗手,再用他配制的药酒擦拭,换下的衣物必须立刻投入沸水中煮过。
这些闻所未闻、繁复到近乎苛刻的指令,起初遭遇了巨大的抵触和不解。
村民们麻木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恨,认为这个外来的年轻医者在用邪法亵渎死者,折腾活人。
一个老翁甚至挥舞着拐杖要打蒋毅,哭喊着不让烧他儿子的尸身。
“烧了,你或许还能活!”蒋毅一把抓住那枯瘦的手腕,力道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眼神锐利如刀,“不烧,不出三日,你,你老伴,还有你那个躲在屋里发烧的小孙子,都得去陪他!你选!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重锤砸在每一个心存侥幸的人心上。
蔡琰默默地站在蒋毅身后,看着他与愚昧、恐惧和对死亡的麻木对抗。
她亲眼看着蒋毅不顾恶臭,亲手为那些脓疮溃烂、蛆虫蠕动的病患清理创口,用那些奇异的弯针和麻线缝合深可见骨的溃烂;看着他将珍贵的药粉毫不吝啬地用在濒死的村民身上;更看着他力排众议,将最后一点干净的粟米优先分给病弱的孩童……她的眼神,从最初的惊疑、审视,渐渐变为信服,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敬佩。
第七日黄昏,当那个被蒋毅放血急救、又灌下猛药的男孩,在持续的高热后终于全身大汗淋漓,体温开始缓缓下降,肿大的淋巴结也奇迹般地开始消退时,整个死气沉沉的村庄仿佛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气。
蔡琰疲惫地走出那间作为临时“重病室”的茅屋,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苍白却透着一丝释然的脸上。
她走到正在洁净区水缸旁,用滚水反复冲洗双手和手臂的蒋毅身边。
“蒋君之法,”她的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,却异常清晰,“虽不见载于《内经》、《伤寒》,亦迥异于当世诸家医派,繁琐苛刻,近乎‘不近人情’……然,”她顿了顿,望向隔离区方向,那里已不再频繁传出濒死的哀嚎,“其效如神!琰……心服口服。
”
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清瘦的侧影,洗去连日污浊,换上村民勉强找出的、虽旧却干净的粗布衣裙,那份被苦难暂时遮蔽的书香门第的清雅气韵,如同淤泥中洗净的莲,悄然绽放。
蒋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,心头微动,随即移开。
“不过是些因地制宜的笨办法。
”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,语气凝重,“疫情只是暂时压住,源头未除,隐患仍在。
恐怕……”
“恐怕什么?”蔡琰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沉重。
蒋毅没有回答,径直走到村口那条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小路上。
他蹲下身,用树枝仔细拨开路边的杂草和垃圾。
蔡琰跟在他身后,疑惑地看着。
“看这里,”蒋毅用树枝指向路边一处潮湿的洼地,又指向另一处倾倒垃圾的角落,“还有这里。
死鼠的数量,远超村中其他任何地方。
而且……”他用树枝挑起一只腐烂大半的老鼠尸体,“你看它们的分布,沿着这条路,像被人故意丢弃在村口和通往邻村的方向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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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:“蒋君的意思是……有人故意为之?!”
“鼠疫自然传播,鼠尸散布当无规律,或集中于粮仓、人居附近。
”蒋毅站起身,目光投向远处暮霭沉沉的山峦,声音冰冷,“如此集中,如此‘刻意’地沿路散布,只能是人为!是要让这瘟疫,顺着路,流毒四方!”
“谁?!”蔡琰的声音因惊骇和愤怒而发颤,“谁会行此灭绝人性之举?!”
“太平道!”蒋毅斩钉截铁,吐出这三个字,带着刻骨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