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拎着刚出锅的熘肝尖,瓷盘底还熨着掌心的温度。
他没急着往职工宿舍走,反而绕到后厨僻静处,将搪瓷缸里的剩汤倒进泔水桶——这年月讲究个细水长流,哪怕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,也得在针头线脑上算着过。
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扫过墙根儿青苔时,他忽然顿住脚步,耳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。
甭管自己现在是鸿宾楼主灶的金字招牌,还是兜里揣着三级厨师证的预备骨干,这世道终究是夹着尾巴做人更稳妥。
他摸了摸中山装口袋里叠得工整的菜谱,那是昨儿王军管给的内部资料,纸页边角都被他摩挲得发毛了。
想起军管会那位总爱拍他肩膀的王老哥,何雨柱喉头滚动了一下,昨儿那半拉玉米面窝头的事儿,还在心里硌得慌。
后院的洋槐树影影绰绰,李保国坐在石墩上抽旱烟,烟袋锅明明灭灭的火星子,在暮色里像只憋着火的眼睛。
何雨柱刚踏过垂花门,就看见师傅夹烟的手指在哆嗦,烟灰簌簌落在青布裤腿上——那是师娘肖秋珍新浆洗的,边角还留着皂角香。
“师傅。
”他放轻脚步,工装口袋里的铝饭盒撞出闷响,“今儿后厨新到的鲁西黄牛肉,我给您留了块腱子肉。
”
李保国抬起头,皱纹里卡着的烟灰被动作震下来,糊在眼角皱纹里。
他没接话,只是把烟袋锅在石墩上磕了磕,烟油子溅在青石板上,洇出深色的点。
何雨柱蹲下身,借着西厢房透出来的微光打量,师傅右眼皮上那块淤青竟还没散,像块没化开的墨渍。
“师娘那边……”李保国突然开口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今晨去了趟娘家粮油铺。
”
何雨柱的心沉了沉。
昨儿他特意绕路去通知师娘,说城外粮道近来不太平,那话里话外的凶险,他都用菜市场砍价的口吻掰碎了讲。
可肖秋珍娘家那铺子,自打日本人走后就守着街口那三间门脸,老爷子一辈子没出过城,哪听得进这些“瞎话”。
“她哥说,邻街张家铺子刚从城外进了两车小米。
”李保国把烟袋杆攥得咯吱响,“二伯二姨那两口子,指着秋珍鼻子骂她胳膊肘往外拐,说咱们是眼红他家铺子赚得多。
”
院角的蛐蛐叫得正欢,何雨柱却觉得后脖颈子直发凉。
他想起三个月前许大茂被土匪扒了裤子扔在官道上的事儿,那小子冻了三天三夜才被赶车的发现,现在见了穿黑棉袄的就哆嗦。
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