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章 ………(5/5)
不能回去被叫“始儿”的日子了。
王苟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宴雪行,身后的李倾曲听到对话却是一喜!
曾经目空一切的清玄仙君如今被自己的好徒儿下毒陷害,如此说来,自己只要落井下石便可以将轻易他杀死?!
李倾曲想想就兴奋!不知不觉眼里露出凶光,趁着宴雪行不注意,李倾曲小心向前靠去。
可宴雪行听觉何其灵敏?很快察觉出李倾曲的动作,此时宴雪行眼底和嘴唇发黑,额头也在不停冒着冷汗,看样子宴雪行身上剧毒已然发作,就算医术高明如他,一时竟也没有战胜李倾曲的可能。
:“督主大人!贫道自知今日难逃一死,只是奉劝督主一句,这孽障今日能背叛师门,背叛太师,他日也一定能背叛你!”
李倾曲脚步一顿,笑道:“这便不劳仙君大人费心了!王苟他日若是反骨,咱家有的是手段!不过清玄,同知大人噩耗传来时咱家还在想,是不是哪个不识趣的主放出来的假消息,后来多番查证,沈同知确实死在了关楼!咱家也劝仙君大人莫要挣扎了!黄泉路上,沈同知还在等着您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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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倾曲的声音阴柔尖细,阴阳怪气的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,宴雪行冷笑一声,冰冷的眼神瞥了一眼王苟,最后轻声叹息道:“虽然你忘恩负义,不过贫道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,一朝天子一朝臣,新皇登基很多事情必定会有更改,从前裕王深受卜术所困,‘二龙不得相见’的预言如今只剩下他这么一条真龙,天行宫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,贫道若是裕王,第一个便是拿你这个从前的仙君徒弟开刀!这些年你该捞的钱已经捞得差不多了吧?李督主身为新皇鹰爪,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跟他合谋呢?”
宴雪行说到最后语气平静,王苟脸色一白,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整个人都蔫了下去!他抬头看着宴雪行,这个他曾经以为会包容自己胡作非为的师父,对自己的恨居然已经到了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地步了吗?
:“师父…!您当真如此恨始儿了吗?”
王苟满脸苦涩,如师父所说,新皇对卦卜之术深恶痛绝,从前便恨死了先皇身边借着卜术胡言乱语之人,连过去大臣们升迁都与青词有关,如今新皇继承大统,整顿朝纲可不正好拿他这个没有根基的天山派余孽以儆效尤么?
宴雪行不可置否,此时他脸上毒气几乎化成一团黑云,王苟看不清楚师父的面目,可师父嘴角那抹嘲讽却十分刺眼。
王苟苦涩一笑:“师父冰雪聪明,居然临死前都不肯饶了徒儿!您还是那个心怀慈悲的仙君大人吗?…哈哈哈哈!”
王苟突然发出一阵狂笑,笑声中带了几分愤恨与不甘!
:“师父啊师父!要怪就怪您当年有眼无珠,救下苟儿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!”
王苟眼神瞬间变得癫狂起来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,疯狂往宴雪行的身上刺过去。
宴雪行见状举起祭仙拂猛地一甩,拂尘“啪”地一声落在王苟的胸口,王苟立即被甩飞出去,落在地上时还不停吐出血来。
:“贫道怕脏!自有人会取你性命!”宴雪行声音冰冷,目光似有所指看向了不远处的李倾曲。
龙泉寺时,师父哪怕听闻噩耗,癫狂之下也没有取自己的性命,如今居然不愿脏污了手!可师父看似仁慈,却已把话挑明,即使东厂阉奴对自己有收买之心,然而宴雪行不但在二人面前说明利害关系,就算李倾曲不计前嫌留用王苟,王苟也不敢完全相信李督主,毕竟谁知道李倾曲会不会为了向新皇邀宠而出卖自己?
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,两人便开始了隔阂,哪怕为了利益也不可能做到双方完全没有提防!
师父还是这么厉害!他能在先皇天行宫里掌控一切,今天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使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!
王苟倒在地上又哭又笑,看向宴雪行的眼神是又敬又恨:“师父不要怪徒儿!恐怕你也看不到徒儿落魄下场了!这次毒药是徒儿试炼了七七四十九日,集成各种至阴毒物制成,哪怕师父武功再高!医术再怎么天下无敌!您也解不开这天下第一奇毒!哈哈哈…怎么样?徒儿其他学不好,练毒的技艺怎么样?徒儿还没给这药起名字呢!不如就叫它`戮仙散’如何?哈哈哈…!”
王苟最后疯狂大笑,毕竟是曾经悉心教导的徒弟,不说让他学成大儒开班授徒,也不说武功医术能悬壶济世,至少能明辨是非,做个知恩图报的人吧?然而宴雪行看错了他!当时只觉得他可怜,即使王苟出身卑贱并且资质平庸,宴雪行仍愿意倾囊相授,没想到今日反而中了这孽畜的毒手!
想到这,宴雪行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黑血,他眼睛里布满一道道黑色的蛛丝,由于毒药的作用,看着满地陈尸,宴雪行感到自己身上仿佛也在散发着腥臭腐烂的气息。
师徒二人冷眼相对,一时竟看不出谁更恨谁!一直手持软剑的李倾曲却面露兴奋!不管是神通广大的清玄仙君还是这善于使毒的王苟,显然他们都已深受重伤!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?李倾曲不假思索,全身意念将十成内力灌于剑上!
:“仙君大人!这次就让咱家送您上路吧!”
李倾曲说完,剑尖直指宴雪行,他的剑势又快又凌厉,宴雪行口中仍在汩汩冒着黑血,眼看软剑就要刺中宴雪行的眉心,哪知面前突然起来一阵浓烟,软剑落了空,面前也被迷雾挡去了去路!
李倾曲可不想失去杀清玄仙君的机会,立即冲进浓烟里去找,结果转了一圈,浓烟散去时,李倾曲站在原地失去宴雪行的踪迹,再往四周看去,不知何时,连王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…
***
李倾曲最后攻击宴雪行的时候,其实宴雪行早已被毒药侵蚀得看不清楚东西,只模糊看见有东西刺过来,幸好他动作够快,推动一张“遁火令”符咒,当李倾曲还在迷雾里转圈时,宴雪行已经凭着最后的意志力,向林麒消失的方向走了十多里。
走过一片荒地,宴雪行明显感觉身上像要被撕开一样,他已经无力支撑,终于扶着荒地里的一颗矮松停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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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从怀中取出仅剩的一枚药丸,那是他炼的“百毒丹”,可以解百毒,然而王苟炼毒功夫不错,又对“百毒丹”药性了如指掌,王苟本就奔着夺取宴雪行性命去的,所以估计丹药也起不了多少作用。
宴雪行看了看周围,郁郁葱葱的杂草看起来勃然生机,这便是自己最后的葬身之地了吧?宴雪行还以为自己会死在秋天或者冬日,毕竟那样只会让自己显得更悲凉!然而这最后栖身之所居然还能隐蔽一二,杂草掩盖至少还能给自己一点最后的体面?谁知道呢?!最终都逃不过烂泥一堆吧?!
宴雪行心里绝望到了顶点,此时他已经没法想更多事情,他想不起年少时师门的颠沛流离,想不起滇州在老师门下时看过的圣贤书,更想不起曾经天行宫连天子都俯首帖耳的占卜卦数;他想起在天牢里的日日夜夜,想起曾经那些令人难熬的日子里,自己有多么懊悔没有及时与沈赫功成身退!什么仁慈?什么功名?都不过梦一场!梦一场罢了!
宴雪行意识开始模糊,他努力想起沈赫的样子,他想只要他把他记住了,到了阎罗殿总能找到他,等自己找到了他,他要跟他说,他后悔了!后悔当初没有听他的话退隐滇州,都怪这京城的繁华迷人眼,他始终舍不得离开,不然他们就可以从此安稳快活一生了。
或者不用一生,他只要他再抱他一次就好!哪怕最后一次!
然而那个午夜梦回不知缠绕自己多少次的人,宴雪行无论怎样集中最后一点意识竟也想不起来他的轮廓!他们已经久连对方样子都想不起来的程度了吗?这样到了泉下他怎么找他?然后他们会不会因此走散,永生永世再不相见?
想到这,宴雪行从一开始的呜咽到后来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,仿佛胸口撕心裂肺的疼抵不了心中痛楚半分!
:“阿雪!阿雪…!”
恍惚中有人叫他的名字,那声音多么焦急又多么熟悉,仿佛是从天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。
宴雪行不由得一愣!这好像…沈赫的声音?!他没死?他们竟然都是骗他的?!
宴雪行慌乱四处寻找,然而毒气障目他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东西,哪怕他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迷糊的草和树,甚至他都分不清楚面前的是不是草,又或者是不是树?!
:“沈赫!沈赫!你在哪…”
宴雪行狼狈得像个孩子,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,然而什么都没有!像无数次自己幻想的那样的,不过是自己再一次走火入魔罢了?!
:“阿雪…!”
就在宴雪行快要放弃的时候,耳边竟又传来一次呼唤!宴雪行听得清楚,那声音里带着焦急与心痛!宴雪行还想听得再清晰一些,哪怕最后声音会随着自己的死去灰飞湮灭!
然而不管如何用力,丹田竟像早已决堤泛滥的洪水再也凝聚不起来,又试了一次,宴雪行脸上的泪胡乱淌着,他终究没能看清楚面前分毫!
周围再次恢复安静,宴雪行也停下来折腾,一双布满黑色蛛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,他不甘心!不甘心最后的呼唤竟然会是自己的幻觉!
沈赫!是你吗?究竟是不是你…?
宴雪行嘴里呜咽着,随着抽搐,黑色污血把他口鼻填满,加上他早被毒血侵蚀肿胀的脸,他竟会死得面目全非吗?
面前暗了下来,疼痛让宴雪行再也无法思考,他只觉连黑暗都在瞬间颠倒,耳边还是一声声焦急的呼唤,宴雪行想要回应,然而沉重的身体连眼皮也开始都掀不起来了,只有在他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里,有一双靴子在向自己奔来,那么虚幻,又那么真实…
(正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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