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(1/5)
“当啷。
”
容玠的红签投给了秦宅经籍铺。
一签定音,知微堂落败!
整个玉川楼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苏妙漪一愣,终于不复之前的淡然自若,眼神倏地冷下来,刀子似的扎向台上的容玠。
而除了她以外,知微堂其他几人都露出一脸“早知如此”的懊丧。
顾玄章和秦行首隔着人群遥遥地对视了一眼,皆是面露错愕。
至于台下的看客们……
他们虽没瞧见自己爱看的结局,却也知道这秦宅经籍铺拼的是硬实力,一时像是吃了个苍蝇般,想骂骂不出,想咽咽不下。
三楼雅间,扶阳县主微微蹙起了眉头,一旁的女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“大公子对苏妙漪,当真是一点私情也不顾了……”
话音一顿,她转向扶阳县主,小声试探道,“县主,这下您应该能放心了吧?”
扶阳县主一声不吭地盯着楼下,眉眼间反倒覆上了一层阴翳。
楼下,看客们在一时的沉寂后,终于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。
“知微堂输了,那按照赌约,她们是不是得离开临安了……”
“好可惜,就差容大公子那十票!”
“可我听说,这知微堂的女掌柜是扶阳县主的义女,于容大公子还有救命之恩呢。
这,这不是白眼狼么?”
人群最前方,苏妙漪攥了攥手,目光死死盯着投完签要走下台的容玠。
她身形一动,刚要上台,却被旁边的凌长风拦了一下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
凌长风一脸怕她发疯的样子。
苏妙漪目不斜视,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,“垂死挣扎啊……难不成坐以待毙?”
她蓦地挣开凌长风的手,扬声道,“义兄留步!”
明亮清脆的女声响起,骤然劈开了这玉川楼里笼罩的沉闷阴云。
众人目光霎时转向苏妙漪,一路跟随着她上了台。
容玠也在台边顿住,转身对上苏妙漪笑里藏刀的一双眼。
“票数既定,愿赌服输。
”
苏妙漪望着容玠,眼里没什么温度地笑道,“不过既是义兄亲自斩断了我知微堂的生路,那我便还想多问一句,义兄这根签,究竟是大公无私,还是假公济私?”
二人在台上遥相对峙,争锋相对。
这恰恰又是看客们最爱的戏码!
一时间,就连交头接耳的人都闭上了嘴。
玉川楼内鸦雀无声,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。
容玠望着苏妙漪,半晌才启唇道,“苏妙漪,若今日只是干干净净地比拼技艺,你觉得自己能得几根签?与其问我为什么断你生路,倒不如问问台下这些人为何要投给你。
”
苏妙漪眸光微闪,只是停顿了一瞬,便挑眉,“好啊。
”
她转身,看向一个方才将签投给知微堂的人,“这位公子,你刚刚为何将签投给知微堂?”
被点名的人神色一僵,好半天才憋出一句,“因,因为你们刻得快!”
此话一出,周围便响起一些讥诮的笑声。
凌长风攥了攥拳头,蓦地回头朝身后瞪了一眼。
可这一眼却没有什么威慑里,笑声不减反增。
台上,苏妙漪却是丝毫不尴尬,反而镇定自若地将目光投向那些笑出声的人,“没错,刻得快就是我们知微堂最大的长处。
为何要笑?”
“……”
台下的笑声一滞。
“你们可知道,刻得快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工期短,成本低。
相应的,价格也会低廉。
”
苏妙漪抬手揭下他们方才刻印的小重山令,扬声道,“方才你们也都看见了,同样的一页字,知微堂只需要一半的工期。
所以其他书肆卖四文钱,我们只卖两文。
今日若不是投签,而是货真价实的买卖,你们选谁?”
台下的看客们面面相觑,一时哑然。
容玠冷不丁出声,“一味地靠贱价夺市,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手段。
”
苏妙漪转头看他,“一年前,国子监将所有刻书的字体缩小了一号,你知道是为什么?是为了降低纸墨的用料成本,为了民间有更多人买得起这些经史子集。
知微堂这么做,不过是上行下效,有何不妥?”
“古有车胤聚萤、孙康映雪,出身低微的寒士,连寻常的灯油钱都要俭省,若当初有知微堂这样的书肆,能为他们手里的每页书卷都省下两文,他们怕是睡梦里都能笑醒。
”
顿了顿,苏妙漪讥讽道,“自然,容氏世代簪缨、富贵显赫,义兄是不会在乎这两文钱的。
于你而言,这些书卷经籍不单单是用来求知解惑,更是用来珍藏、用来品鉴的。
所以你会在乎版面、在乎装帧、在乎刻印……可这偌大的临安城,有几个容玠,又有多少车胤孙康之流?”
容玠眼里莫名起了一丝波澜,就好似投石入湖,不过转瞬间就销声匿迹,就连半点涟漪都瞧不见。
苏妙漪口吻愈发笃定,就连气焰都嚣张了几分。
“临安城需要刻印精美、价格高昂的刻本,但也不能少了人人都能买得起的书卷。
这二者并无优劣高下之分,不过是卖给不同的人,满足不同的需求……”
说着,她收回视线,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看客,“知微堂可以离开临安,但我苏妙漪绝不认为卖这样的书有错!”
掷地有声的一番话,落入众人耳中,极具穿透力地砸进了他们心里。
此时此刻,台下那些看客们终于撇去了被赌徒撺掇的盲目,也敛去了被赌约勾起的怜弱之心。
他们的面上不再是消遣戏谑,而变得严肃郑重,似乎终于对台上这位年纪轻轻又初来乍到的女掌柜有了些许认可。
台侧,顾玄章不知何时来到了秦行首身侧,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台上的苏妙漪,对秦行首说道,“当日你来求我帮忙,我还想不通,是什么样的一个小娘子,能说服你这个老古板……”
秦行首笑了,“现在呢?”
“果真是后浪推前浪。
”
顾玄章挑挑眉,一边迈步往台上走,一边鼓着掌。
听得这掌声,苏妙漪一愣,转头看过来。
“苏老板这番话,倒是叫顾某也有所省悟。
”
顾玄章踱步到了各家书肆的签筒前,忽然笑道,“这可怎么办,顾某突然反悔了……”
顿了顿,他转过头,对台下的秦行首叫道,“秦行首,顾某若是现在改票,还算数么?”
此话一出,众人无不愕然。
而更叫他们惊讶的是,秦行首竟也笑着抬了抬手,一幅敬请自便的架势,“既然你顾玄章都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