漂白 第六章(1/5)
吉大顺和宋红玉,被陆续押解到安全局,四个罪犯全部落网。
为防止意外发生,我决定带着人犯连夜开拔。
公安部有规定,外地警方来抓人,当地警察要配合。
我不敢让绥录市公安局,知道这次抓捕行动。
知道了,这几个人我一个都带不回来。
这样的事情太多了,命案逃犯非常值钱,谁得到谁就抢功了。
在绥录的地盘抓人,就是从人家的嘴里抢食。
他们完全有权力,把罪犯扣下来。
理由很充分,罪犯在绥录市生活了十年,他们在绥录辖区,犯没犯案子?我们必须查清楚了才行。
没有开囚车来,是因为不敢声张。
四个嫌疑犯,带着头套脚镣和手铐,押在一辆中巴上,另外两辆车上,押着邓立群和宋红玉的弟弟。
大家轮换着开车,一路人歇,车不歇。
实在太困,就吃辣椒提神。
黎明时分,汽车开进加油站,给汽车加油。
特警们分别押着嫌犯上厕所,甄珍押着宋红玉从女厕所出来,我押着邓立钢往男厕所走。
宋红玉从头套下面的缝隙里,看见了邓立钢脚上的鞋。
她认出来,是邓立钢走过来了。
那双脚走到宋红玉的跟前。
宋红玉说:“老公,我在这儿呢。
”
邓立钢听到她的声音,立刻停住了脚。
宋红玉说:“这辈子没跟你过够,下辈子我还做你媳妇。
”
甄珍狠狠地捣了她一胳膊肘,宋红玉疼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。
邓立钢说:“跟我在一起是一条死路。
”
宋红玉说:“人生出来,就在往死的路上走。
”
甄珍又捣了她一胳膊肘,宋红玉强忍着没喊出声来。
车辆上路,换葛守佳开车,林晖坐在副驾上,警惕地注意着前方的路况。
杨博守着石毕,甄珍守着宋红玉。
我守着邓立钢。
四个人在路上的表现,完全不一样。
石毕睡佛一样,一觉连着一觉。
吉大顺彻底垮了,烂泥一样瘫在座位上。
宋红玉一会哭一会笑。
邓立钢腰板笔直,坐在座位上跟我聊天。
他问我喜欢看什么书?我说,逮着什么看什么。
他说:“我喜欢看侦破小说,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一共九本,我全都看过。
”
我问:“哪九本?”
他说:“《血字的研究》《四签名》《回忆录》《归来记》《巴斯克维尔的猎犬》《恐怖谷》《最后的致意》《新探案》《怪案探案》。
”
“电视里的法制节目看吗?”我问他。
他说:“必须看啊,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
”
“口气挺大。
”
“十年中,你两次跟我擦肩而过,这是事实吧?”他脑袋上蒙着面罩,看不到表情,声音里透出来的得意很是刺耳。
我说:“常言道,事不过三,你没逃过这个三。
邓立钢,你记住,三是你的吉祥数字。
”
邓立钢不服气,用鼻子哼了一声。
我说:“你看啊,你不使用信用卡,不乘坐飞机,不住酒店,不在公开场合留下任何身份信息。
你以为如此小心谨慎,安稳的日子,能够一直延续下去。
没想到十年后,咔嚓一声折在了我手里。
”
我拍拍他的肩膀说:“睡吧,睡吧,到家想睡也睡不成了。
”
邓立钢不再说话,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。
反正我不敢睡,我的眼睛里,布满了血丝,干得像有砂纸,在眼皮里面硬磨。
两千公里的路程,一口气干过来了。
汽车开进雪城,我扯下邓立钢头上的面罩。
让他往窗外看。
“你看看这是什么位置?”我说。
邓立钢眨巴着眼睛,慢慢适应了光线,他说:“我离开雪城已经十年了,这里我完全不认识了。
”
我指着前面的红绿灯告诉他:“这里是青檀街和通汇街的交叉路口。
”
“那我知道了。
”他收回了目光。
我说:“当年你是从这里跑路的,审判也将在这里进行。
邓立钢,你从起点回到终点了。
”
邓立钢闭上了眼睛,懒得再跟我说话了。
罪犯押进了看守所,大家绷紧的神经松下来,立刻觉得全身瘫软。
我组织了一场冰球赛,刑警队十二名警员,每组六个队员,在冰球场上激烈地厮杀着,双方队员,身体不断发生猛烈地碰撞。
没上场的警员们在护栏后面,敲打着护栏呐喊。
冰球传到我的脚下,我挥杆击球,冰球射入球门。
看球的人吹口哨喊叫。
有人把帽子手套扔进场子里。
杨博一把把我扑到了护栏上。
热气喷在我的脸上。
我摘下头盔问他:“干一架吗?”杨博摘头盔:“来吧!”
我俩把头盔、冰球杆、手套都甩落在冰面上。
看到我俩这个动作,队伍立刻乱了,两队队员相爱相杀地撕打在一处。
场外看球的警员,兴奋地有节奏地敲响护栏助威。
老规矩,从冰球场出来,我们十几个男人赤身裸体,大汗淋漓地坐在汗蒸室里,七嘴八舌地议论着,叫人兴奋到发狂的绥录城追捕。
我说:“这次行动,弟兄们辛苦了,老规矩我请大家吃饭。
”
杨博说:“你又喝不了酒,诈唬啥?”
“我不能喝,你们喝呀!”
“能不能敞开了喝?”葛守佳问。
我说:“有多大的口子都敞开,有尿性,你把喜庆楼给喝黄了。
”
杨博说:“别喜庆楼了,还是老规矩,吃火锅喝啤酒,实实惠惠的。
”
我们去了青檀街那家火锅店,弟兄们围桌而坐,鲜红的汤汁在火锅里翻腾着。
大家说笑着频频碰杯,甄珍夹在我们中间,笑得相当开心。
我们拼酒的时候,甄珍溜出火锅店,走到了当年杜仲父亲开的那个店的门口。
门口的那个树墩还在,工艺美术店,已经换成了蛋糕冰激凌店。
甄珍买了一个冰激凌,问店主:“原来这里是工艺美术店吧?”
店主说:“是啊,那家店搬走了。
”
“搬哪去了?”甄珍问。
店主说:“在青檀大厦里租了一个摊位。
”
青檀大厦里富丽堂皇,年轻人摩肩接踵地在里面购物,喝冷饮,吃饭,看电影。
甄珍走到地下一层。
跟电梯对着的柜台里,摆着一艘木质的大邮轮。
甄珍立刻被它吸引住了,走过去细细地端详那只大邮轮。
柜台里没有人。
甄珍在雪糕店里拿买了一把雪糕,回到了火锅店。
雪糕配火锅,冰火两重天。
周末,我把甄珍,叫到家里来吃饺子。
甄珍来后的第一件事,是给彭程补课。
彭程正值叛逆期,只要往板凳上一坐,就像蒺藜狗子扎在屁股上,怎么坐都疼。
一物降一物,卤水点豆腐。
甄珍偏偏治得了他。
甄珍给彭程讲解作业,她说:“水桶里装着水及大量的冰块,冰块触到桶底,冰融化后,桶内的水面,A高于原来的水面,B等于原来的水面,C低于原来的水面。
你选ABC哪一个?”
彭程咬着笔杆半天没答上来。
“答不上来?”
“你选哪个?”彭程反问她。
甄珍说:“我选A。
”
“为什么?”彭程问。
甄珍说:“冰溶化后,水面上升,高于原来的水面。
”
彭程疑惑不解地看着她。
“这么说吧,容器内冰浮在水面上,冰化水质量不变;这道题的冰不是浮在水面上。
这是这道题的突破口。
”
坐到餐桌旁边吃饭的时候,甄珍问彭程:“服不服?”
彭程:“不服。
”
“下面的题你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