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022(3/5)
随和。
”
程令雪:“?”
他理解得似乎也没错,但她的重点是在安慰他的。
他怎么这么不自信啊。
她说得更直白:“那次您问属下是不是喜欢他,属下随口应了,其实,相比他,属下……更喜欢公子。
”
这样懂了吧?
姬月恒的确是懂了。
不仅听懂了少年刻意的安慰,更知道少年上次会错意了。
他以为他问的是杜彦宁。
但少年对子苓也的确颇例外,亭松也不算白忙活一场。
他只是对眼前人的离谱深感无奈:“有时我真羡慕你。
”
迟钝得什么都不懂。
“亦羡慕杜公子。
”
七情六欲,贪嗔痴恨,都算懂。
隔着窗,程令雪看着公子安静半垂的长睫,从鸦睫在他眼下投出的阴影中品出一味孤寂和无可奈何。
她猜得没错。
早在游园时见到那摘花的幼童时,后,公子就变了,看她时一会困惑一会挣扎,坠树后更加痛苦。
但不是因为她说错话、做错事。
是因为他在羡慕她。
羡慕她身子康健,一身武功可以上房上树,来去自如。
她的来去自如让他痛苦。
至于前夜突然痛苦地扣窗,不是她说错话,是他艳羡杜彦宁。
公子身边的人来了这么久,对公子都还是敬而远之,可杜彦宁刚来两日,就和他们相处融洽。
这勾起了公子的孤独。
他不是淡漠、不喜与人往来,是旁人始终对他敬而远之,他只能用疏离掩饰失落,和她很像。
这一刻,程令雪觉得她把公子这本缥缈的无字天书读得透透的。
心里又是欣慰,又是酸涩的。
公子有时挺可怜的……
而她虽百般慇勤,也只是想讨好他,而不是发自真心。
她决定,对他更真诚些!
公子执剪的手停了下来,程令雪亦停下思绪:“公子?”
公子没说话,只不解地看她。
情绪这东西看不见,但会无形中从一个人的肢体和言语中流露出,姬月恒觉得纳闷,只短短一瞬间,少年眼中的疏离突地融化,透出亲近。
看他的目光相当爱怜,像那日栀子花树下的……父亲?
姬月恒竟难得懵然了。
这少年定是又在瞎想什么。
他慢慢放下剪子,少年顺势替他把窗开得更大,温声:
“公子是要看书了么?”
想到那几架子话本,昨夜在马车上无端的失落又要钻出,姬月恒看着面前满眼只有他的少年,想了想。
他莞尔:“暂且不看,先养狸奴。
”
见他这一笑,程令雪更笃定自己的猜测,果真没错,一旦她变得更为真诚,公子就高兴了。
真是格外好哄啊。
她不觉生出些保护弱小的成就感,站得挺直如竹,问道:“养猫?”
“嗯,猫。
”
公子笑意淡淡:“本以为猫儿养不熟,但我想再试一试。
”
至于书,过后定也要看的。
程令雪恍悟地点点头。
“属下懂了。
”
以这人的离谱,听得懂才怪?
姬月恒只是一笑。
“当真懂了?”
.
如何还会不懂呢?
戌时换班后,程令雪没回自己居住的地方,回时怀里抱了只通体雪白,唯尾梢发灰的小猫。
拐过假山石深处,看到月下一个高大的人蹲坐在池塘边,她起初以为是守在院外的其他护卫。
刚要绕道,就被叫住了。
“好巧,是竹雪。
”
真是冤家路窄!
她步子迈得更快了,那人也不恼,只朗笑着提醒:“小兄弟这猫,想必是从城南青花巷买的吧。
”
她不想搭理他,但太过回避反惹旁人起疑,敷衍地“嗯”了声。
杜彦宁自来熟却又不过分热络地,依旧坐在原地,维持着距离,颇善意地提醒道:“猫都有灵性,只钱货两讫恐怕不够,还需下聘书才好养活。
”
“……”
你们讲究人事真多,程令雪就当没听到,当他是没话找话。
“十一。
”
身后传来清朗的一声。
她刚抬起的脚顿了半瞬才落地,而后毫不犹豫地往前走。
那人也顿了声,又继续:“十二,十三,十四,十五……”
“……”
她冷淡地离去了。
翌日,程令雪早早起了。
抱着不老实的小猫儿经过池塘边时,她不自觉停了下。
池边的石上,齐齐整整摆放着一排被拔起的杂草,虽沾了晨露,但还是干瘪了,显然已被拔起多时。
只消看一眼,她也能迅速数出。
不多不少,正好十一。
真是闲得慌。
她按住怀中不老实的小猫,毫无波动地往公子院中走去。
刚进门,就被亭松拦住。
看到她怀中的小奶猫,亭松面色一下变得凝重,把程令雪拉至一旁,压低声:“公子不喜养猫。
”
“公子昨日说想养猫。
”不仅如此,泠州那次赴宴归来的路上,他也在怀念幼时养过的狸奴。
亭松一时也拿不定,给她出了个稳妥的主意:“不如我先把猫抱下去,稍后你请示过公子,我再带来。
”
这倒是个办法。
程令雪刚要递过去,窗被轻轻推开,她忙把小奶猫遮在怀里。
“公子。
”
“别藏了,留下吧。
”公子凝着她的眸子,“我是对这一只猫有兴趣。
”
程令雪松了口气。
心里些微欣慰,她就说嘛,她已读透了公子这本书!
亭松看着竹雪怀中狸奴,既诧异,又觉得新奇,听说自那小孩和瘸腿的小狸奴一道走丢后,公子就不再养猫,如今倒是因为竹雪改变了。
这少年是有些独到之处的。
姬月恒唤来侍婢,将小狸奴抱去洗净,再带上来时,片刻钟前阴云密布的天已散去阴霾,艳阳高照。
来青州这么久,公子只出了园子一次。
他好像连园子里什么样都没看过,好风景都便宜了他们。
或许他是不愿麻烦人。
程令雪主动询问:“公子可要带着猫出园子去散散步?”
公子散淡道:“好啊。
”
于是公子抱着猫,程令雪推着轮椅,两人一猫来到湖边,猫虽幼小却不安分,不时从公子膝上跳出去。
程令雪便去追。
第五次把它按回公子怀中,她看向小奶猫的目光充满了威吓。
“再动饿你一顿!”
姬月恒觉得少年虚张声势的模样挺有意思,把小狸奴抱起来,小心护在了臂弯:“竹雪,你别凶着它。
”
话里充满宠溺。
但小狸奴不解风情,再次从他臂弯跃了出去,又被程令雪拎回,强行按在公子的怀里并再三威吓。
公子无奈:“还是养花容易。
”
程令雪忽然猜到亭松说公子不喜欢养猫,莫非就是因为猫总喜欢乱跑?而公子有腿疾,追不上。
她不由动摇,猫对于公子来说,和上树是不是一样?她给他带猫,或许能给他带来短暂的新奇和治愈,但万一像上次一样出了岔子……
他会不会陷入更深的失落?
她不免有些操心。
.
“恩公此猫会乱跑,或许是因为不曾下聘。
”一个带着笑的声音从假山石后传来,程令雪看到一片淡青色袍角,还有那沐浴在晴日下的璀璨笑颜。
“……”
怎么又是杜彦宁?
“不曾下聘?”姬月恒陷入了沉思,他倒是听说过聘猫之礼,“倘若是捡来的,又该与何人下聘?”
杜彦宁有些诧异,聘猫不是常事么?恩公矜贵清雅,想必也是风雅讲究之人,怎会连这些都不了解?
他看向那只狸奴,目光自然地移到抱着狸奴的人身上,对少年善意地笑了笑:“昨夜我在此透气,正好见小兄弟抱猫归来,想来是从外头买来的。
既如此,公子可同竹雪下聘。
”
“如此。
”
姬月恒点点头。
他回味着杜彦宁颇为熟络的那一句“竹雪”,低眸抚平衣摆上细微的皱褶,继而抬眼看向程令雪,眸中含了笑,桃花眼顿时像静潭中落了花瓣。
“下次这种事,唤其他人去办就好,不必亲自跑一趟。
”
他说罢,温柔地伸出手,程令雪忙小心把猫从公子臂弯接住。
正好杜彦宁在,不妨多表露些她与公子的默契,让他不敢乱说话,便道:“属下担心他们挑的您不喜欢。
”
“也是。
”
姬月恒欣赏着属于他的猫,会心一笑:“回头我给你下聘。
”
“好。
”程令雪点点头。
两人都经事少,不曾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,可旁人不一定如此。
杜彦宁自幼随长辈出入各种宴席,家中兄弟姊妹众多,对婚丧嫁娶、男女风月之事略有了解。
这句话落在他耳边……
听着很是暧昧。
二人一道呵护小狸奴时的姿态也是,偶尔相视一笑,简直像对一道学着如何抚育婴孩的少年夫妻。
杜彦宁看着那亲昵的一双人,头顶艳阳天凭空多出几片阴云。
但一看那个人一身利落的少年装扮,又想起昨日她当着恩公刻意的隐瞒。
想必恩人及他身边人应当不知道她是女子,又谈何暧昧?
幸好恩人不知她是女子。
心口松快了些。
然而一想到她面对恩公时,言行目光间不自觉流露出的亲近。
那样的默契和温和,从前与他也不曾有。
阴云再度蒙上。
恩公是不清楚,但她清楚。
她对恩公,是否有着别样的情愫?
.
杜彦宁的事有了苗头。
黄昏时,赤箭回来覆命:“属下按杜公子说的,已用杜公子旧部之名,将信送到那几人手里。
另外还把杜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