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(2/5)
手机在旁边座椅上响了好几遍,是沈皓明。
她坐在黑暗里,等屏幕最终暗下去的时候,才对着它喃喃地说,我姐姐死了。
她没有回去参加追悼会。
除夕夜下着小雪。
她站在院子门口,看沈皓明点着了烟花。
她仰起头,望着光焰绽放,坠落。
天空又黑了下去。
几片雪落在她的脸上。
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。
她妈妈一直在哭,不停地说,乔琳为什么那么狠心抛下我们?那边传来婴儿的啼哭,还有她爸爸的咒骂声,盆碗掉在地上,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。
她妈妈问,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?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许妍表达需要。
再过几天吧,她回答。
你永远都别回来!她爸爸吼了一声,电话挂断了。
许妍一直没有回泰安。
她心里有股怒气无法消退。
她觉得乔琳不理解她,不相信她,甚至根本不希望她过得好。
她这么做是为了让她永远感到内疚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这股怒气有效地抑制了悲伤,使她可以正常入睡。
四月的一天,她去沈皓明家吃晚饭。
那天只有他们自己家的人,吃了巴黎运回来的生蚝和新西兰鳌虾。
于岚抱怨生蚝没有上次的新鲜。
你下个月不就去巴黎了吗,沈金松拿着遥控器换台,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女主持人。
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稿子,抬起头来:
“一九八八年,在泰安的一家医院里,患有风湿性心脏病的王亚珍生下了第二个女儿。
她没有一丝做母亲的喜悦,只是感到很恐慌。
在她的身旁,那个只有三斤八两的女婴睁开眼睛,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。
那一刻她是否知道,这个世界等待她的不是温暖的祝福,而是无情的责罚呢?手术室的门外,乔建斌坐在长椅上,一夜没有合过眼。
在经历了辗转于计生委和医院之间的几个月后,他已经疲倦不堪。
然而他们家的厄运才刚刚开始……”
许妍盯着屏幕,一只手攥着毛衣领口,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。
这个“聚焦时刻”有时候还能看看,沈金松说。
于岚说,有什么可看的,不是钉子户就是超生。
妈妈,妈妈,沈皓辰问,你算超生吗?
于岚说,宝贝,生了你加拿大政府还给我奖励呢。
“……记者来到乔建斌家。
乔建斌被开除以后,全家人就以这家诊所维持生计。
现在门口依然挂着‘平安’诊所的招牌,但是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一个病人了。
一楼的诊断床上堆满了各种保健药。
有的早已过了保质期,王亚珍就留给家里人吃。
她拿起一瓶药给记者看,这个是帮助睡觉的,我大女儿老睡不着,我就让她吃……在过去二十多年里,乔建斌和王亚珍一直通过各种途径寻求帮助,希望单位能恢复乔建斌的工作……”
镜头掠过他们家。
角落里的蜘蛛网,桌子上油腻的桌布,泛着黄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