缬罗 二(2/5)
多少女尖葱的指甲似地树立着。
最高的那一座,顶上攒着一团胭脂碧玺石,总共一百六十九颗,最大的总有人头那么大,北来的商船远在半日航程外便看得见那薄红的光芒。
除了受王家庇护,持有龙尾神纹章的商船外,民间船只一概不准通行帕帕尔河,小舟尚未拐出小巷,便晃晃荡荡地靠上一户民居的石阶。
少年下来,付了四个铜铢的船资,轻盈地向前跳过几处石阶,站到沿河人家门前的石台上,向着对岸尖声打了个唿哨。
片刻,便有一点金屑,从对岸那一带暗金中脱离出来,横过稠重的赭色水面,渐渐向着这边来了。
那是包铜的平底轻羽船,船头卷起,艉部伸出一支鹅颈,自上而下坠着七盏玲珑的风灯,远远望去正像一支巨大的赤金色羽毛漂浮水面。
轻羽船的船腹装有河络的机括,航速不快,却极为稳重,只需五名船夫便可开动,可运载重甲兵士二十名。
&ldquo什么人?&rdquo船上只有七八名注辇兵士,其中领头的打着呵欠喊过来。
其实他们早看熟了少年的脸。
少年取下腰间的珮饰,向他们晃了晃,是琅玕石的獬鹰形珮玉,结着青丝线穗子。
&ldquo徵国昶王殿下随扈统领,羽林军五千骑汤乾自。
&rdquo到毕钵罗城九个月以来,他颇学了几句注辇话,以这一句说得最多,所以更是熟练。
&ldquo上来罢上来罢。
&rdquo注辇兵士一搭手,汤乾自跃上轻羽船。
船上有名新丁,想是没有见过他,很新奇似地,眼光直盯着他腰间的珮玉看。
&ldquo看什么看。
&rdquo领头的注辇兵士用刀柄照准新丁的后脑勺拍下去。
&ldquo人家跟你一般的年纪,已经是东陆的五千骑了啊,懂不?有五千个手下,是将军啊。
&rdquo
新丁不服气地揉着脑袋嘀咕。
&ldquo将军算什么&hellip&hellip还不是跟着那样一个没人要的东陆王。
&rdquo
&ldquo反了你了!我们的公主送去东陆,和他们的公主样样都相同,他们的皇子送来这里,也跟我们的王子是一样的。
冒犯东陆王,与冲撞羯兰殿下是同罪啊。
你有几个脑袋&mdash&mdash&rdquo头领翻手用刀鞘又抽了新丁一下,一面连忙转头看看。
东陆少年只是在一侧静静地坐着,面色平和,不像武官,倒像个没脾气的读书人。
毕竟是东陆人,注辇话也只懂得有限的几句罢?头领这才算稍稍舒了口气。
轻羽船刚离开岸边没有几步路,又是两声唿哨响起,岸边又来了三五个身穿注辇军服、束着轻甲的男人,等不及船只回头靠岸,早已乱纷纷跳了上来。
那新丁正纳罕着为何没有同袍上前去盘查那些人,可是才吃过两次打,学得乖了,也不开口,只管两只眼悄悄地睃着。
&ldquo是逢南五郡的人啊。
&rdquo头领把他的耳朵拽了过来,声音轻得只剩咝咝的一股气。
新丁缩了缩肩膀,不胜惶恐的样子。
汤乾自靠在船帮上坐着。
那些新上船来的人,衣裳轻甲与王城卫兵皆是相同,只腰巾末端绣的不是龙尾鳞,却是靛青色的犬牙徽记,短刀柄上也缠着靛青的粗绸子。
佩有这种徽记的兵士,只听从英迦大君的调度,在注辇王面前,除了下跪叩首,实际上可谓没有旁的义务。
英迦是注辇东北的逢南五郡领主,掌握着除毕钵罗外几乎所有的北方海港,富可敌国,从血统上说起,又是当今注辇王钧梁的堂弟,还有一名妹妹嫁入宫中做了钧梁的侧妃。
他手中的权势如此煊赫,甚至国君钧梁亦要看他三分面色,宫中朝中,凡乖觉些的人都晓得的。
眼前这些五郡兵士的徽记与刀柄上都络了金线,阶级更高些,大约是英迦大君的贴身亲随,自然得罪不起。
轻羽船在水面上